凌晨三点,我猛然从床上坐起,空调的冷风掠过裸露的肩颈,恍惚间听见老式挂钟的滴答声——那是母校教学楼里那台1958年安装的青铜座钟,每天中午十二点整会准时敲响六下清越的钟声,催促着我们排队去食堂打饭。
梦境如同被时光浸泡过的胶片,缓慢而清晰地显影,我赤着脚踩在青石板铺就的校道上,晨露混着槐花香在脚边蒸腾,教学楼前的梧桐树比记忆中更粗壮了,树皮上深浅不一的沟壑里嵌着几片枯叶,像极了当年我们用小刀刻下的身高刻度线,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走廊两侧的日光灯管依然保持着当年的弧度,只是灯罩上积了层薄灰,仿佛二十年的光阴只是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教室里的场景让我呼吸一滞,第三排靠窗的座位上坐着扎羊角辫的扎羊角辫女生,课桌抽屉里还塞着半包没吃完的麦芽糖,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,讲台上的张老师正踮着脚擦黑板,她藏青色的确良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崩开了,露出里面淡粉色的衬衣,后排的男生突然指着窗外大喊:"张老师!操场上的铁皮滑梯变成玻璃的了!"我转头望去,那座承载着我们无数个夏日的红色铁滑梯,此刻竟真的变成了透明材质,在晨光中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。
梦境最奇妙的转折发生在音乐教室,当我的手指触碰到那架蒙尘的施坦威钢琴时,琴键突然开始自动弹奏《送别》的旋律,黑白琴键缝隙里卡着半截铅笔,琴盖内侧贴着1999届毕业生用圆珠笔写的留言:"小满,永远记得你弹错最后一个音符时,张老师憋着笑的样子。"我的眼眶突然温热,二十年前那个在音乐课上被老师点名演奏却弹错变调的胆怯女孩,此刻正从琴凳上缓缓起身,而现实中的我竟已长成能独立完成交响乐指挥的成年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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操场东南角的秋千架在梦中获得了新的形态,原本锈迹斑斑的金属支架变成了木结构,秋千绳是用五颜六色的毛线编织而成,当我轻轻摇晃身体,秋千竟带着我飞向半空,下方是缀满星星的夜幕,教学楼顶的避雷针化作银河的支流,这个超现实的场景让我想起张老师退休前在教师日记里写的话:"教育不是注满一桶水,而是点燃一把火,有些火种会在某个时刻突然迸发。"
梦境的尾声发生在毕业典礼的礼堂,礼堂穹顶的彩色玻璃在晨光中重新透亮,那些曾被我们用蜡笔涂改过的校训"勤学善思,明德笃行"正在缓慢显现,当张老师穿着当年的旗袍走上讲台,她手中握着的不是话筒,而是当年用来敲击讲台的黄铜教鞭,我们这届学生突然齐刷刷站起来,二十年来被生活磨平的棱角在此时重新舒展,有人打开尘封的钢笔在纪念册上落款,有人掏出老花镜辨认黑板报上的粉笔字。
梦境醒来的瞬间,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堆满乐谱的沙发上,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,而手机显示的时间是2023年9月1日——正是当年张老师退休的日子,茶几上放着未拆封的《小学教师纪念文集》,扉页上印着张老师年轻时的照片,背景正是我们曾经每天奔跑的操场。
这场梦境像一把精巧的万花筒,将二十年间的记忆碎片重新排列组合,那些被岁月冲淡的细节在梦境中获得了超现实的质感:张老师衬衫上的粉红衬衣、秋千架上毛线缠绕的绳索、钢琴键缝里的铅笔头,这些微小的意象构成了情感记忆的经纬,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这样的"记忆校园",当现实与梦境的边界变得模糊时,那些被精心封存的青春碎片就会重新焕发生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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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整理梦境手记时,我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细节:梦中所有建筑物的材质都发生了有机转化,铁皮变成玻璃,木料化作星辰,金属支架生长为银河支流,这种超现实的物质转化,或许正暗示着教育最本质的特质——它不是对现实的简单复制,而是对生命本真的唤醒与守护,就像张老师当年在毕业典礼上说的:"教育是让种子找到适合生长的土壤,而不是修剪成固定的形状。"
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乐谱上,我忽然明白这场梦境不是单纯的怀旧,而是灵魂对精神原乡的朝圣,当我们重新走进记忆中的校园,其实是在寻找那个永远保持赤子之心的自己,那些被时光模糊的墙面,终将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,因心灵的震颤而重新浮现出清晰的纹理。
(全文共986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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